中印新变化，“意义非同寻常”

多年来，瓦伦·凯迪亚每年最多要去中国四次，为他在印度古吉拉特邦的塑料公司采购注塑机。然而，新冠疫情暴发了。2020年6月，中印两国军队又在边境地区发生冲突。两国的商业航班停飞，签证停止发放，凯迪亚不得不转而使用成本更高的印度产机器。

五年多以后，直航终于恢复，中印签证谈判也取得进展，这位商人重燃希望。美国加征的关税严重影响他向美国零售商的出口，但他说，或许可以通过重新使用中国制造的机器来抵消部分成本。

“对中国的依赖可能会在一定程度上恢复。”凯迪亚说，他计划在明年3月前往中国。“我们应该像手拉手的兄弟，”他停顿一下后说，“但这是理想状态。”

8月底，印度总理纳伦德拉·莫迪时隔七年首次访华，凸显印度面对美国一系列严厉关税措施努力要向全球拓展。两个月后，航班恢复，翻开许多人期盼的中印关系新篇章。

直航具有象征意义

据印度媒体报道，10月26日晚，约176名乘客搭乘靛蓝航空公司航班从加尔各答飞往广州——虽然人数不多，但象征意义却非同寻常。“直航有极大的标志效应，”为在中印两国开展业务的公司提供咨询的印度律师桑托什·帕伊说，“这是加强人员联系的基础。”

两国其他航空公司也表示将在未来几个月开始恢复直航。但在这些积极信号背后，人们隐隐担忧印度究竟愿意在多大程度上放宽对中国公民的签证限制并鼓励中国投资。

在中印关系恶化之前，两国航空交通蓬勃发展。航班上挤满商人、制造商、软件专业人士以及成千上万的印度学生。

“我们当时的关系非常友好，甚至在讨论开通飞往艾哈迈达巴德和海得拉巴这些印度二线城市的航班。”一家中国跨国公司在印度的公共事务负责人拉马钱德·普迪佩迪说。

据《印度斯坦时报》报道，2019年约有20万中国公民获得印度签证；而2024年这一数字仅为2000人。然而，中国并未以牙还牙。中国驻印度大使称，2025年中国对印度公民发放26.5万份签证。

印度企业也因此承担签证限制带来的部分损失，他们无法让中国技术人员飞来印度安装并维护中国制造的设备，而这些设备生产的产品涵盖从智能手机到纺织品等各个领域。

太阳能组件制造商纳维塔斯公司的创始人维尼特·米塔尔说：“在可预见的未来，我们在技术方面将高度依赖中国。”

叶志雄是印度广东省商会副会长，但住在中国。他说：“对中国大陆人来说，印度签证可能是世界上最难办的签证，比申根签证或美国签证难得多。”

叶志雄曾经在印度工作五年，他补充说：“如果可以的话，没有人会放弃这样一个拥有14亿人口的庞大市场。”他期待下个月搭乘直飞航班前往印度。

复旦大学南亚研究中心副主任林民旺因签证申请受阻错过在印度举行的学术会议。他说：“莫迪的对华政策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印美关系和中美关系的发展。”

重建关系互利互惠

专家说，在经历如此漫长的低迷期后，重建两国关系需要时间，也需要真正的政治意愿。

据印度外交部统计，在华印度留学生已从2019年的20万人锐减至2024年的5000人。美国智库布鲁金斯学会的一份报告显示，中国对印度的投资一度高达80亿美元，但如今已停滞不前。

“我们再也回不到那个时代了，”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南亚研究中心主任刘宗义说，“人员交流的缺乏正在形成一个信息茧房……我担心很少会有印度人真正了解中国。”

很多人希望回到一个更加开放、有更多交流的时代。“我们必须了解文化……才能消除摩擦。”古尔普里特·辛格说。他2008年以学生身份来到中国，目前在北京的小米公司工作。“这并不容易，但就像中国俗话说的，方法总比困难多。”

一家印度线圈制造公司的老板维卡斯·亚达夫感到沮丧，因为印度有些人仍在“散布中国构成威胁的说法”，并“错误地认为他们在阻碍我们发展”。

亚达夫过去两年曾六次间接前往中国采购自动化设备。他希望更多印度人能够意识到，把中国视为经济伙伴能给他们带来多大的益处。他举例说，比亚迪汽车原本可以扩大在印度的业务，但却遇到重重阻碍，最终转向巴基斯坦。“别人会赢，而我们会输。”他说。

越来越多的印度分析人士也得出同样结论，他们认为中国的投资可以帮助印度减少贸易逆差，并随时间的推移促进国内制造业的发展。此前一度停滞不前的印中合资企业审批最近也开始加快步伐。

本文由美国《华盛顿邮报》网站11月2日发表，原题为《印度和中国恢复直航，两国关系能否再次腾飞？》。作者为卡里什玛·梅赫罗特拉和拉利里克·李（音）。

责任编辑：陈琰 SN225